艾粒卡。撐

告別式結束了
好像完成了一件事情
但心裡卻不是滿滿的感覺
遺憾我沒有在大合照裡
也許不在裡面不能代表不完整
但心裡總覺得那是一種象徵

生命如此脆弱
我們看似不能改變什麼
卻也改變了什麼

永遠都有做不夠的感覺
也永遠都有做不好的感覺
有的人說那不是我應該承受的

從內心裡哭喊著我嘸阿嬤的悲痛
哭到心啊肝啊糾結在一塊
我一直以為我準備好了
但這種事永遠啊
都準備不好的

我比我想像中還要悲傷
我好像也比我想像中還要勇敢
我不知道有一天我是否會遺憾現在的任何一件事
但我珍惜每一個應該如何的時間

聽到有人說
那好像本人一樣的照片
看了很想哭
是哥幫你拍的照片
他完全不知道照片被我拱出來了
我想他看到的當時應該有震撼一下吧
他是你掛心的孫子我知道
放著他為你拍的照片
我想你是開心的吧

我望著離去時的最後一面
那才是我最後在醫院看到的樣子
開開的嘴
水腫又不能張合的雙手
連人工皮都一直貼著
我擔心人工皮忘了拔下來
阿嬤會一直記得自己身體的痛苦

回憶片
看了很多次
第一次看時沒多久我就哭了
姪女說你也太快了
我心裡想的是什麼我知道

告別式看時
我想起的
是我與你一起的片刻
在醫院裡摸著你的頭你的臉
牽著你的手說我們手牽手
僅管你不回應我

想起煮好的紅豆湯
餵著你一口又一口
好大一碗你一個人吃光了
好吃嗎
我很慶幸我有親自煮過東西餵食過你
去看看你叫你一聲阿嬤
你總是回應我「你回來了」
幫你按摩是你最喜歡的事

在金門你老當益壯走在前頭的情景不可能再現
在南投走沒幾步就喘了的你也不可能看得到了
慶生會中你和我一起比ya照相是我一直很得意的事情
我的外婆是如此的可愛

我永遠忘不了小時侯的下午
賴在你身邊說要睡午覺
你總愛用腳夾住小孩
我最後總是脫逃

你的新房子被抬出的那一刻
我喊叫著你
我知道你惦記著你的孩子孫子們
但現在就算我們很想念著彼此
也要好好的祝福對方
就像那天在只有我和你的加護病房裡我跟你的約定
「我們都不要哭，你好好的，我也好好的，好嗎?」

2008.10.14凌晨4：50 我的外婆告別了我們

聽到的剎那
冷靜的我是因為我還在睡夢中嗎
跪下的那一刻，那一聲聲的哭喊才是我最真的情緒
一直壓抑情緒的我
在一次又一次的哭孝當中
在一次又一次的回憶片中
在送你離開經過我家與你許久未回的家中
在看著鄰居獻上清香素果送你一程的蓮花隊伍中
在棺木被土埋沒之中
一次又一次的釋放
原來真的是有哭到肝腸寸斷這種事情的

再也不能為你按摩塗塗乳液
再也不能摸著你的頭你的臉問你今天好嗎
再也不能握著發腫的手說著我牽著你你牽著我
再也聽不到你說「你回來了」

再見了我的摯愛
再見了我的外婆
身體的病痛已經不在
熱鬧的告別式希望能撫慰你最後生命中一點點的孤寂
就算你一個人在那裡
你知道你不孤單的對吧